還記得小時候一堆賽車類作品頭文字D 、極速方程式、爆走兄弟等動畫速度與速度間的交鋒看得我熱血沸騰可為什麼到了現在
[閒聊] 很久沒出現跟賽車有關的作品了?
禮宣頭戴鳳冠、身著霞披,踩著木屐走在碎石子路上,如果不是一旁的雙胞胎妹妹扶著,
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別哭了,被神明大人選上是一件好事。」禮宣悄悄說道,但還是止不住禮林的啜泣聲。
他們的村莊落在一座山的山腳,依著山中流出來的泉水耕田作農,生生不息。
得了神明大人的庇護也必須有回報,每隔幾十年,村莊裡會有紅色雙眼的女嬰誕生,這名
女嬰會成為「巫」,一到十六歲,巫就要進到山裡,將自己奉獻給神明。
但是禮宣是男生。村莊裡的老人都說是神明搞錯了,不該是禮宣成為巫,而是禮林,只不
過禮宣的雙眼晶紅透亮,任誰都不敢肯定神明大人的意思。
禮宣從懂事開始就知道村莊裡的人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和禮林之間的陰錯陽差,不過每每
看著溪水裡的倒映,那雙紅色的眼睛回望著自己,禮宣就打從骨子知道自己是神明的人,
禮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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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宣的爸媽死得早,如果他不是巫,他和禮林很可能被送到大戶人家做工,只為換一兩隻
雞。但因為他的身分不同,所以他和禮林在好幾年前喪親之後就被接到村莊的寺廟裡養著
,沒有養尊處優,但也衣食無缺。照理來說禮林不能留在寺廟裡,可是碰巧禮林很討寺廟
裡的公公婆婆歡心,所以被收為幫手,打理著寺廟,順便照顧他、和他做伴。
除了禮林外,禮宣和誰都不親。其一,村里的大人都避著他,因為他是不一樣的巫;其二
,孩子們有樣學樣,不至於朝他丟石子,可是也在他背後竊竊私語;其三,哪裡有親的必
要?反正他是神明的人,其他人怎麼想,與他何干?
從寺廟開始沿路掛著的紅燈籠在風中晃動,初秋的時節天氣陰陰暗暗的,看起來一點喜氣
也沒有,與他的大紅禮服形成了極大反差。霞披上的鳳凰銜著牡丹,像是真的在展翅一樣
,聽說這樣的天氣送巫進山裡最適合不過,因為神明在這種天氣裡最顯靈。
送行的人不多,只有幾個寺廟裡的公公婆婆,其中一個婆婆走在他的另一邊領路。他是上
一個巫的姊姊,已經是一名七十餘歲的長者了。聽說當年婆婆也是親手將自己的妹妹送進
山裡。
也聽說上一個巫死活不肯進山,最後是五花大綁給扛進去的。
禮宣雙腳有點發軟,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踩著木屐不如踩著草鞋,實在難走。他知
道自己憑著雙腳走進山宛如刀俎上的魚肉,但他也毫無怨言。當巫的榮耀他從沒感受過,
村莊是否安穩他也不在乎,可是他唯一的掛念只有禮林,多虧他是巫,禮林能夠好好在村
裡長大、未來也能繼續在寺廟裡待著,直到出嫁都會有人好好看顧,所以禮宣對神明只抱
有感謝,他也願意用自己報恩。
碎石子路的盡頭變成了黃土路,又隔了一段距離便開始出現淺淺的石階。當禮宣咖答咖答
的踩著木屐走上去時,禮林的哭泣聲更大了,抓著他胳膊的手又用力了些。
「輕點。」禮宣小小聲的抱怨,但被一旁的婆婆斥責了聲,要他別再開口說話,少少的幾
個人彷彿送葬隊伍,除了禮林的哭聲以外一點聲響都沒有。
禮宣頭上的鳳冠實在有點沉,他撐著痠疼的脖子放眼望向開始蜿蜒向上的石板路,知道再
過不久就要達到村莊的邊界了,那裡有顆綁著白色草繩的大石,大石後面則是陡峭的石階
。
石階的末端有一座老舊的小廟,沒有人知道那座小廟建了多久了,大家只知道那是最接近
神明的地方,不可以去到那邊。如果因為調皮搗蛋、神明不保佑,會被鬼怪拐走,山裡到
處都是他們。
禮宣倒是一天到晚跑到那兒玩,小廟旁邊有一座小水潭,活的水清清涼涼,他挺愛用那水
泡腳。他不曾感受到神明在他身邊,但在那裡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斜眼看他,在那裡他
可以放鬆地做自己。小時候他會偷偷帶著禮林一起去,但禮林在那裡不自在,說總是感到
渾身不對勁,後來他就作罷了,
或許禮林感受到了神明大人也說不定,或許他不是應該成為巫的那個。
禮宣就這麼胡思亂想著,直到胳膊被禮林用力拉了一把才回過神來發現他們已經到大石旁
了,大石比他的個兒再高一點點,粗壯的要兩個成人才能夠環抱,上面沒有刻字,只有長
著綠綠的青苔。
「向上爬,莫回頭。」婆婆整了整他的儀容,按上他的肩頭,要他跟禮林道別。其實也沒
什麼好道別的,該說的話都在寺廟裡說完了。
「照顧好自己。」他向妹妹留下這麼一句話,就掙開禮林的手,瀟灑的面對前來送行的長
者們,淺淺的點了頭:「多謝各位公公婆婆的照顧,禮宣在此告別。」
「拜別巫大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悉數彎腰成跪拜姿,包括哭哭啼啼的禮林。他們不
可以看他走上石階,如同他不得回頭留念。
禮宣想到要穿著木屐爬上石階就頭大,但他還是看了最後一眼禮林以後就毅然決然轉過身
,撩著衣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踩上石階,想盡辦法不要因為蘚苔打滑摔跤。
從這裡開始就是神明大人的地盤了,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走上這列階梯。
禮宣好幾度想要脫下木屐,像以往一樣手腳並用往上爬,但今天不行,今天他必須莊莊重
重的上山。原本上山只需要一刻鐘多一點的時間,可這次他給足足爬上了一柱香的時間,
到石階末端時腳背都磨破了皮。
山裡暗的快,加上他們出發時已經不早了,禮宣憑著黃昏微弱的餘光在暗濛濛的一片中找
到那座小廟,然後迫不及待地就踢開了木屐、摘下了鳳冠,一屁股坐在神明面前。
那座廟是真的小,不過他的腰身高,若是村外的人經過,說不定會以為這只是座路邊的野
廟。
「喂。」禮宣拿出袖袋裡裝著的紅色蠟燭和火柴,為神明點了兩柱小小的火光,一面聽著
蟲鳴鳥叫,一面自言自語起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你要告訴我嗎?」
沒有回覆,當然。
禮宣不知道以前的巫的下場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巫入山的隔天清晨,寺廟裡會派人來收
拾巫遺留下來的物品,有時是頭上的金釵,有時是一塊手帕或是一隻鞋。
不知道他留下來的會是什麼。
「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我很冷。」禮宣喃喃說道,他身上的衣物不足以禦寒,他就雙手
抱膝坐在那兒,打著哆嗦。
時間慢慢過去,蠟燭漸漸變短,火光緩緩轉弱。禮宣等著黑暗降臨,等著神明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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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
模糊之中,他聽到一個聲音,不冷不熱,有些輕浮。他皺著眉打開雙眼,卻什麼都看不見
。
「我以為你們都是丹鳳眼,怎的就你生的一雙桃花眼呢?」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躺在堅硬冰冷的石頭上,聲音來自於他的正前方,禮宣不確定是自己瞎
了,還是這個地方伸手不見五指,但他還是費盡力氣坐了起來,魯莽的伸出手就往前揮去
。
「別別別,你可不想現在碰到我。」黑暗中發出了嘻笑聲,聲音忽遠忽近,弄得裡宣有點
惱火。說話的東西最好是鬼怪,不是神明大人,不然他會後悔入山。
「你是誰?我在哪裡?」禮宣想站起來,卻發現四肢凍得僵硬,不聽使喚。
「我是誰,你在哪裡,不是巫該問的問題。」突然之間冰涼的東西蓋上他的雙眼,禮宣可
以從形狀與軟硬判斷出那是一隻手,只不過冰冷的不像活物。
「好了,現在你可以看看我了。」那隻手移開後,禮宣的視野豁然開朗,他知道四周還是
烏漆麻黑,但神奇的是他可以看得清楚了。
他面前有一名青年蹲著,姿勢稱不上優雅,對著他猛瞧。青年穿著白色的衣衫與褲裝,有
著一襲黑色長髮,柔柔順順散在臉龐,但滿臉英氣一點也不像名女子。
禮宣愣了一下,青年有著琥珀色的眼睛。
「桃花眼也不錯,是個很漂亮的巫。」青年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臉,歪了歪頭說道。
禮宣想掙脫開那隻冰冷的手,但思索了一下後,還是放任青年的動作,只是垂下雙眼微微
頷首說道:「有幸見到神明大人的尊容,禮宣死而無憾。」
「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是你的神?」青年微微一笑,鬆開了手。
禮宣沒說話,只是低著頭,渾身打顫。
他可以感覺得到。就在神明大人第一次碰觸他時,他就可以感覺到神明的存在了。他打從
身體裡感覺到神明大人的一舉一動,就像有一股亮光牽引著他,無論神明大人去到什麼地
方,他都知道。
反之,他知道自己無論去往何處,都逃不過神明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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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活的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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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謝謝!
※ 編輯: lye1x4 (115.43.49.105 臺灣), 01/14/2022 04:4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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