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小時候一堆賽車類作品頭文字D 、極速方程式、爆走兄弟等動畫速度與速度間的交鋒看得我熱血沸騰可為什麼到了現在
[閒聊] 很久沒出現跟賽車有關的作品了?
夜風吹入半開綺窗,如細葛覆膚透體微涼,阿月悠然轉醒,看著窗外滿池晶瑩,卻仍不免
心有餘悸;她怯生生地摸向自己的頸項,除了布滿如漿冷汗之外,肌肉和骨骼似乎仍完好
無恙。
原來是夢嗎?怎麼會這麼真實……
阿月稍稍鬆了口氣,呆滯的雙眼仍隱含半分憂傷,夢中女子吟唱的詩句依舊在腦海中裊裊
不絕。
那個女人,應該是被情郎拋棄了吧?
溫熱的雙眼帶著異樣酸澀,冰涼的手指觸碰之下,反而舒緩了些微腫脹感;阿月雙手捧著
被淚水浸濕的雙頰,浸淫於悲傷之中的情緒直逼著她愣愣出神。
是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本來就不存在圓滿,所以賓客們才會在婚禮的時候將「白頭偕老」
等賀詞掛在嘴上呢?
阿月回憶故鄉相識的哥哥、叔、伯總是和妻小聚少離多,甚至離家之後便從此杳無音訊,
自己的阿爹雖然未曾遠行,然而自己的阿娘卻早逝於錦繡年華;生逢亂世之中,已有太多
世間情理分不清是戰禍使然,抑或本該如是。
阿月無來由地想仔細看看後院那棵無甚朝氣的桃樹,在這片陌生的大員土地上,那裡似乎
是和五顯鎮故居最相似之處了。
阿月勉力起身,卻覺身軀沉重,雙腿欲振乏力,儘管如此,仍強打精神掌起油燈,步履蹣
跚來至後院;星月映照平靜池水凝結成璧,花香暗潛清明夜風飛梭為紗,抬頭仰望滿天星
斗如舊,低頭俯思人間物是人非。
剎那間,莫名掌中燈滅,天地闇冥,萬籟寂聲,彷彿連星辰都失卻了光芒;卻見不遠處忽
現一團微弱銀光,一位銀髮銀眉、銀鬢銀鬚的粉袍老者獨坐池邊,左臂環抱一根木杖,右
手掌握一截枯槁的樹枝,木杖上頭懸掛著一只紫金葫蘆,兀自於暗夜中流瀉銀白光芒。
奇怪,怎麼會有人在那裡呢?
阿月滿懷疑惑直往老者而去,仔細一瞧,才發現老者手中的樹枝上纏著一根紅色絲線,絲
線直往池中而去,似是正在池邊垂釣;只見老者雙眼閉合,也不知到底是睡是醒,阿月躊
躇了半晌,才鼓起勇氣開口叫喚。
「老人家……老人家……」
老者似是聽見了叫喚聲,雙眉微蹙,隨後雙眼慵懶半睜:「噢,小女娃來啦。」
老者的回應卻讓阿月稍稍一愣,她並不認識眼前的這位老人家,但是聽聞對方的語氣,兩
人卻似乎相識已久,並且正在等待她的到來。
「夜這麼深了,老人家還在池邊釣魚?」
「嘿,就憑咱樹枝上頭纏著一條紅絲線,能釣什麼魚呢?」
「那老人家這是在?」
「在釣魚囉!」
「可是您剛剛不是說……」
「沒錯啊,咱剛剛不是說,咱『能釣什麼魚呢』?」
「能釣什麼……魚呢?」
「哎喲,小女娃,別折騰了,咱要釣的魚已經釣到了。」
「釣到了?在哪呢?」
「哎呀,都說別折騰了。去,去把杖上的葫蘆取下。」
老者語畢便又闔上雙眼假寐,阿月只得不明就裡地解下繫在杖上,兀自於虛空中微微晃盪
的紫金葫蘆;葫蘆拿在手中輕若無物,偶爾飄散點點螢光,左右尋思,皆想不出是由何物
製成。
「葫蘆空囉,幫咱拿到池裡裝滿。」
阿月將葫蘆淹入池面之下,等待良久,卻不覺葫蘆有吸入池水之感,正當遲疑之際,卻見
池面映照的星月之光竟緩緩於池心凝聚成一團光球,隨後光球生成一個觸角迅速往葫蘆延
伸而來;觸角愈接近葫蘆口愈發纖細,只見觸角細如蠶絲之時,正好可鑽入葫蘆口內,約
莫三個呼吸起落,滿池銀光皆已流入紫金葫蘆之中。
阿月拿起紫金葫蘆,發現葫蘆周身已由先前的點點螢光轉化為銀燦燦的耀眼光芒,對於方
才的總總變化真切地感到又驚又奇。
這個葫蘆肯定不是凡間之物,那麼這位老人家自然也不會是凡人吧?
阿月開始對眼前這位一臉慈祥的老人家懷有無限的好奇與猜想,雙眼不住盯著老人家全身
上下來回打量。
「老人家,葫蘆已經裝滿了。」
阿月輕輕掂了掂手中的葫蘆,並將葫蘆拿至老者面前,葫蘆的重量確實比方才沉上許多。
「嗯,那好,拿去把桃樹澆一澆。」
澆樹?這葫蘆裡頭……
阿月雖然對於葫蘆裡頭所裝何物還摸不著頭緒,仍聽從老者的指示來到桃樹之下,將葫蘆
盛裝之物一股腦兒往桃樹根部傾倒;然而等了半晌,卻沒有看見任何液體流洩而出,無論
自己如何奮力搖晃,葫蘆之中彷彿被糨糊所充塞,竟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月左右尋思良久依舊無計可施,正當束手無策之際,腦海忽然一幕幕畫面浮現……
多少個孤寂落寞的夜晚,唯有青燈殘影獨伴櫺窗空虛,女子夜夜來至桃樹之下南面噓嘆,
月色將單薄清瘦的倩影深刻烙印於淺丘桃花;女子素手瘦骨嶙峋,提著一只紫金葫蘆便要
澆灌桃樹,與此同時,只聞女子口中喃喃唸道:
「秋時自零落,春月復芬芳。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阿月愣愣地隨著腦海中的女子一同念誦出聲,語音方落,手中葫蘆驀地閃耀絢麗光芒,隨
後一道晶瑩流光由葫蘆口流洩而出;流光墜地之後立即滲入桃樹根部,眨眼間便沿著樹幹
向上竄入縱橫交錯的枝枒凝結成一朵朵的銀光花苞,花苞接二連三緩緩綻放,等到葫蘆中
的銀乳流洩一空時,粉白桃花業已綻滿枝頭。
老者此時也起身來到桃樹之下,瞧見阿月正滿心驚奇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溢於
言表的感動,自令老者也感到無比欣慰,兩人一同觀賞這株於月光下盡情盛開的桃花樹,
竟久久無法言語。
「終於啊……咱等待這天,已經不知道等多久了……」老者說話的同時,亦不停端詳右手
綻滿桃花的枝枒。
「老人家是在等花開嗎?」
「等花開,等塵緣。花開了,緣也就到了;緣到了,花才會開。」
阿月心中似乎有些什麼正在隱動,轉頭望向老者,只見老者帶有無限深意的雙眼正盯著自
己含笑。
「好奇怪,我看著這株桃樹,內心總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覺,那股熟悉感,不僅僅因為老
家旁也種有一株桃樹;那種感覺……好像是來自更久遠以前的記憶,來自一段我還不是『
阿月』時的記憶。」阿月輕觸桃樹幹,仔細體會掌心感受到的每一寸平滑與粗糙。
「小女娃,咱說個故事給妳聽好不好哇?」
「老人家要說什麼故事呢?」
「咱要說的是有關這株桃樹的故事。」
「有關這株桃樹的故事?好呀,您快點說。」
「好,那就聽咱娓娓道來……」
說到桃花,就必須提起煙花三月的蘇州太湖畔,桃花一開三千里,吸引多少雅士遊客行舟
共賞;正所謂「江上舟搖,樓上簾招」,令人流連忘返的,除了滿塢春色,總還有尋不盡
的軟玉溫香。
亙古以來的騷人墨客,以桃花入詩、入畫自不希罕,以桃花入酒、佐食尚算雅緻風流;若
論誰對桃花情有獨鍾,遠的不說,只說這大明的唐解元,便因醉心桃花而在自家的草廬旁
栽了一株桃樹,並將草廬喚名為桃花庵。
唐解元對於桃樹的照料,宛若對待骨肉至親,悉心呵護了十餘年,那桃樹生得是根深葉茂
,亭亭婀娜;正盼來年花開如織之時,不想太湖一帶卻傳起了蟲疫,大片桃樹凋亡了十之
八九,自連唐解元家中的桃樹也難逃此劫。
眼見桃樹皮開根裂、枝幹死灰,尋遍治方卻依舊回天乏術,唐解元痛徹心扉,於樹下飲酒
號哭不可終日;然而他對桃花的至純至憐之情,終究感動了掌管天界桃花園的神仙,仙人
夜夜悄悄下界,為唐解元的桃樹澆灌廣寒宮的泉水。
「一日絕蟲害,二日病根歇,三日枝葉茂,四日迎風搖。」仙人在澆灌桃樹的同時,似乎
在這麼說著。
到了第四日的夜晚,神仙再次來至桃樹之下反覆細察,確保桃樹已健康無虞後便要離去,
此時,唐解元忽由茅屋裡大呼而出並跪拜於仙人腳前答謝盛恩。
原來,在第二日的夜晚,醉倒於桃樹下的唐解元,恍恍惚惚,彷彿見著一個白髮粉袍之人
在桃樹下左右徘迴,然而酒氣上頭,唐解元未及分辨便又不支睡去;豈料一夜起身,原先
枯槁的樹梢上竟開始冒出鮮綠嫩芽,直讓人難以置信,卻又瞧得驚喜萬分。
第三日夜晚,唐解元佯裝醉酒癲狂,再次臥倒於桃樹之下,靜靜一夜守候,終於在丑時等
到了那人到來;只見那位白髮粉袍的老者,手中提著一只紫金葫蘆,在桃樹根上澆灌一片
銀燦燦的流光,此時在一旁窺伺的唐解元便在心裡捉摸著,老者必是仙人下凡無疑。
到了今夜,仙人雖被唐解元撞破,倒也未多說什麼,反倒是唐解元為答謝恩情,頻頻纏住
仙人不讓離去;仙人萬般無奈之下,便告訴唐解元,來年桃花盛開時,祂會來取一枝桃花
作為謝禮,那個時候,祂會再以那枝桃花和唐解元交換一壇私釀的甜酒麴。
時光荏苒,唐解元離世已數十載,桃花庵修繕翻新,幾經更迭,最終也慢慢被世人所遺忘
。
某年暮春時節,一位春試落第的失意書生,未敢立即還鄉面見父老鄉親,盤算著暫且蹉跎
大江南北,待思慮平復之後再尋往後前程;這日偶然途經蘇州,內心即陶醉於眼前明媚景
緻,於是決定盡情盤桓江南風光,醉飲漂泊太湖春色。
行舟江湖之上,方覺天開地闊,造物鬼斧神工;漫步太湖水畔,忽感功名利祿何聊賴,列
土封疆黃粱夢。
只是這盤纏總歸有用盡之時,書生掏出羞澀錢囊不免愁容滿面,儘管阿堵物不入聖賢門,
然而「愛酒苦無阿堵物」更是愁煞人。
是日午後,書生決定進城謀差溫飽,行至城郊,忽覺風飄飄掠過,隨後雨蕭蕭直落,書生
四處避雨奔忙,因緣際會下來至一道籬笆之外;只見籬笆內一株桃樹娉婷,花蕊嫩白透紅
綻滿枝頭,樹體清奇曼妙如舞婆娑。
只此一株,便已勝卻湖畔三千,唯恐六宮粉黛也要因此失了顏色。
這及腰的籬笆無遮無門,書生雖老實不客氣地闖入園中避雨,卻也不敢輕易驚擾屋中主人
,只敢在桃樹下暫且棲身,打算在雨停之後便悄然離去。
書生來至這花葉並茂的桃樹之下,只見樹下已備著一套竹椅、竹桌,竹桌上頭蓋有一個竹
簍罩,竹簍罩上頭貼著一張字籤,字籤上頭寫著:「劉解元請饗此席。」
書生見狀便在心中嘖嘖稱奇,難道此間還有另一位劉解元?
此時書生已聞見菜餚併酒香,轆轆飢腸也顧不上這許多,立即掀開竹簍罩欲祭五臟廟;卻
見一碗甜酒麴旁三碟江蘇名菜「松鼠鱖魚」、「碧螺蝦仁」以及「清炒菜薹」兀自輕煙裊
裊,顯是備妥未久。
書生立刻執起碗筷大快朵頤一番,魚肉入口是外酥內嫩,蝦仁咀嚼起來又是清鮮解膩,更
別提那菜薹巴著鍋氣嘗起來多麼滑嫩香甜;一口菜肉配上一口軟糯香甜的白米飯,緊接著
再湊上一口甜酒麴,什麼落第舉人心此時都可拋卻到九霄雲外。
書生端起酒碗將最後半碗酒麴一飲而盡,提起衣袖抹去滿嘴油光,渾身上下確實已許久沒
有感受過如斯暢快,大吁一口氣後,猛然瞧見碗底竟服貼著一條棉布,棉布上頭繡著九個
精巧小字:「雨已消停請進屋一敘」。
書生抬頭望向樹梢之外,午後的最後一縷雨絲恰巧由眼前墜落,四方景緻也在雨後顯得更
加醒目鮮明;
書生的腦海不斷來回思量,從方才竹簍罩上頭的字籤,乃至如今碗底的布條,一切布置都
巧合地不可思議,彷彿他今日的到來早已有人未卜先知,甚至連他何時用完膳、何時雨停
都算無遺漏。
若要說字籤上頭的姓氏稱謂只是湊巧,但看見碗底布條的同時雨亦停歇簡直匪夷所思。
「劉解元既已酒足飯飽,何不趕緊進屋一敘?」
正當書生百思不得其解時,茅屋裡傳來了男子叫喚聲,叫喚聲雖由屋內傳出,卻清晰如在
耳旁;書生踏著驚疑的腳步緩緩來到門前,稍稍整理衣衫之後作揖一拜。
「晚生劉瑋打擾了!」
「進來吧!」
屋內男子語音方落,屋門應聲而開,只見一位身著青色道袍,年近古稀的道長,正在屋內
竹椅上宴坐;劉解元甫踏入屋中,屋門又應聲闔上,老道隨即由身旁茶几上撿起一本書籍
,也沒睜眼瞧上一眼便將書冊往劉解元拋去。
「接著。」
劉解元措不及防間只得急忙伸出雙手接取來書,卻見這書的來勢起初乍看迅疾,然而待到
伸出雙手時才正巧緩緩飄落,隨後書本像似投懷送抱般不偏不倚地落入劉解元手中。
「金丹術?」
「好生練習,貧道一個時辰後考校。」
老道說完話便又靜默不語,只餘劉解元愣在當場無所適從。
也罷,滴水之恩都當湧泉以報,何況道長還款待我酒魚飯菜,不過就是要我讀讀書而已,
難不倒我的。
劉解元翻開書冊內頁,卻見書中每頁皆畫有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男子的動作每頁皆不相
同,唯有身上皆以黑點註記穴位名稱,穴位之間亦以線條相連;每個男子畫像旁皆輔以簡
易文字說明,似乎是講述與該圖相配的呼吸吐納之法。
劉解元一邊隨著圖像擺動身軀,同時跟隨文字的指引練習呼吸吐納,不到一個時辰的光景
,便覺丹田氣海充盈飽滿,出入息更是柔軟綿長,無盡暖意流竄渾身上下暢快非常。
「好,再來換這本。」
就這樣一本一本由淺入深,老道在十個時辰內將一門道法盡皆傳授與劉解元,本該是艱澀
難懂的秘典,一字一句瞧在劉解元眼裡卻能自然而然心領神會,此刻彷彿只是將過往閱讀
過的文字重新咀嚼。
經歷了十個時辰的天暗天明,劉解元感覺某部分的自己確實與昨日截然不同,若要說脫胎
換骨但外表卻與以往並無二致;此時老道終於睜開雙眼,眼中精芒直逼得劉解元頭皮發麻
。
「你與貧道於此相遇並非偶然,本門道法也是由你傳下,此生再由貧道還授予你;貧道此
生已功德圓滿,即刻便要飛升,往後塵劫必須由你親自經歷,方能圓滿上界交予你的任務
。」
老道語音方落,周身瞬間幻化為七彩虹光,虹光不停流轉,隨後往上方虛空飛逝,直至身
形完全消散於茅屋之中。
此時屋門被人緩緩打開,柔潤晨光流瀉入屋,照亮了劉解元呆滯的背影,同時也將纖纖秀
影映入廳堂;劉解元知曉有人入屋,立即回身一探究竟,卻見一位面容清麗娟秀的佼佼女
子立於廳前,兩膝微曲,頷首低眉,微微伏身行禮。
「劉公子萬福,奴婢阿蟬,原是順天府人士,今年京師大疫,奴婢的父母手足不幸相繼罹
難,只餘奴婢一人孤苦伶仃,幸逢道長途經收留,從此便由奴婢照料道長的出入起居;
昨日早晨,道長已交代奴婢盡心服侍公子清修,往後公子便是奴婢的主人了,有任何吩咐
只管叫喚奴婢便是。」
劉解元雙眼癡癡望著阿蟬,良久不語;阿蟬見劉解元遲遲不語,便抬頭相望。
這一望,卻讓劉解元一時間慌了手腳,更是忘卻如何言語;而阿蟬見著劉解元這手足無措
的模樣,卻是打從心底會心一笑。
老者的故事一路說到此處卻無來由地頓了一頓,阿月故事正聽得津津有味,此時興致忽被
打斷自是萬分難受,不由得催促老者趕緊續說。
「後來呢?您趕緊說下去呀!」
「後來啊……後來這劉解元與阿蟬朝夕相處了大半年,偶然於市井間得知泉州一帶似乎流
傳著『蓬萊島上有神仙』的傳聞,這傳聞便驅使劉解元由蘇州動身往泉州一尋;
可嘆吶!就在劉解元離開蘇州不久,倭寇正好於此時洗劫了浙江、蘇州和安徽三省,可憐
的阿蟬躲過了瘟疫,卻始終沒逃過倭亂,一身清白徒被賊寇欺辱,萬念俱灰之下,只在桃
樹上刻下寥寥幾字留予劉解元,隨後便將來世的清白寄託於枝頭白綾之上了。」
這世間,果然只有苦難而已吧?是不是因為天公伯不肯給予我們凡人圓滿,所以我們才會
卑微地焚香祈求呢?
阿月深深吁了一口氣,深鎖眉頭的憂傷在今夜深深陷入她的心扉;老者彷彿能夠洞察阿月
內心所想,忽然開口說道:
「小女娃,人間發生的事情,有些是因果使然,有些是天意安排。凡人只能看見眼前一時
的苦難,因此會埋怨造化弄人;但老天爺是公平的,歷劫方能重生,好事總是多磨。」
「嗯……」阿月仍舊似悟非悟,只是開口問道:「後來劉解元有回蘇州嗎?」
「當然回了。劉解元在泉州打聽到蓬萊島的消息之後,便也聽聞了倭寇劫掠蘇州的消息,
擔憂阿蟬安危的他立即焦急萬分地趕回蘇州;
沒想到一踏入籬笆內,便看見桃樹下鄉鄰為阿蟬砌好的墳墓,劉解元內心宛若千刀萬剮,
跪倒墓前痛不欲生。
他望向桃樹的樹幹,見到了阿蟬為他留下的字句,此時壓抑內心的情愫統統伴隨淚水傾瀉
而出,終於不能自已地嚎啕大哭。
這日夜裡,當清明的月光灑落桃樹之時,阿蟬殘存於桃枝上的一縷精魂也同時現身,祂輕
輕環抱已淚昏倒地的劉解元,輕聲唸著遺留給他的最後告白……
『月下桃花盼良緣,今世已成隔世;萬縷紅繩一線牽,吾人終究千里慳一面。』」
「嗯……這故事確實十分感人,但是和這株桃樹又有什麼關係呢?」
「要不妳猜猜?」
「難不成,這株桃樹就是那株桃樹?」
「嘿嘿,誰說不是呢!」
老者話一說完,忽然伸手往阿月背上用力一拍,阿月頓時感覺到一陣巨力將自己往前推出
,再睜眼時,自己卻是坐在臥房內的座椅之上,而身上不知何時已披著一條涼被;阿月悠
悠轉頭,本欲看看窗外的月色,然而窗戶卻在不知何時已被闔上。
奇怪,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難道剛剛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夢境而已嗎?
阿月由座椅上起身,雙腳踏在地板上的踏實感此時竟讓她感到莫名安心,稍稍活動筋骨後
,便逕直往床榻走去。
一定是因為太累了,真的該好好休息才是。
今夜經歷的一切虛虛實實、如夢如幻,阿月決定將這些統統當作夢境暫時拋諸腦後,此時
此刻,她最需要舒適地躺在床榻上一夜安眠;而那株在闔上的綺窗之後翩翩盛開的桃樹,
亦在期待於天明之後,迎接顏府上下絡繹不絕的驚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4.5.8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648072279.A.2CA.html